拖着伤势下山之后，虞晚没有回原来住的地方。

凡有谋，必有求。

他们应是冲着她来的。

虞晚一路抽丝剥茧，风餐饮露，终于找到樊轩煜和玫美人联合起来动手的证据。

腰间雪刃未解渴，虞晚没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了玫美人。

彼时她正隔着帘幕煮茶，见到虞晚，也只是平静得如和老友叙旧：“你来了。”

虞晚隔着帘幕，望向这个曾经可以称作半个同僚的貌美女子：“还有什么要说的吗？”

玫美人微微颔首，“我知晓你聪明绝顶，很快便能发现是我。”

她扶着衣袖，往碧绿的茶水中洒上细腻似雪的白盐，而后装在青瓷盏中，任它燃起袅袅水汽，模糊了眉眼。

接下来的一盏茶，她才推给虞晚。

轻缓的语调响起：“这是他最爱喝的茶。”

她虽未明说是谁，可虞晚心里清楚，她指得是先帝。

玫美人不同于虞晚和先帝更像是合作者的身份，她是先帝的暗子，是先帝袖中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刃，和阿菁一样同属于隐卫的一员。

没有等到虞晚回答，她也不需要虞晚的回答，很快便转了话题，轻声道：“你既然独身一人来找我，想必这最后一步棋，是我赢了。”

她眉眼平和，看不出来是和虞晚有深仇大恨的模样，“要说服樊轩煜和白衣楼主并不难，唯一有些难度的是让孟映雪传递消息出来。”

她顿了顿，解释道：“孟星河将她看守得很紧，我费了点功夫才拿到你们的行踪。”

见虞晚还不说话，她歪了歪头：“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如此恨你？”

然而虞晚没让她的独角戏一直唱下去，因为身体不大好，她唇色极淡，姿态冷清，但依然掩不住原本的国色天香：“你觉得他的死和孟星河有关，还是和我有关？”

虞晚言辞忽然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：“赢得人是他，但他只是没撑住，也死了而已。”

“你想替他寻仇，就凭你曾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？还是你以为当他知晓你对他有不一样的情感，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时，他在地底下会很感动？”

“别傻了，”虞晚说得毫不客气：“你只是他的一个暗卫而已，没了你，也有别人。”

玫美人笑起来，脸上没有任何被激怒的痕迹，甚至有些畅快：“你说得不错。”

“我本不愿对他下手的，奈何他生在了孟家。”

玫美人轻叹一声：“他死了，孟家之后，怎么能有好下场呢？”

她看向虞晚肩上的伤口，眼中有悲悯：“要怪就怪你喜欢上的是孟家那小子吧。”

说罢，她咬破了早已藏在牙间的毒囊，微笑着阖上了双眼。

她这一生，身心不洁，手染鲜血，身不由己，所爱非人，但她此生从未悔过。

茶香氤氲，用来煮茶的竹夹尚有余热，似乎主人只是临时有事匆匆离开但很快就又会回来。

虞晚静坐良久，将那盏早就泡好的茶洒在了地上，而后转身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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